【戚顾现代】幸福每一天 第七章 红袍含泪笑

戚少商知道顾惜朝这是心疼自己了,立刻安抚他,

“好了,我说的是如果。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没用了。对了,晚情她。。。孩子是怎么回事?”

顾惜朝最不愿意回忆的就是这一段过往,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选择性失忆,但是铁游夏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当事人,是有权知道的,也是最应该知道前因后果的,他深吸口气,看着铁手说,

“三年前,晚情突然从法国回来。开始大家都很高兴,但很快我就看出来晚情这是在强颜欢笑,她回来的第二天晚上跟我说,她怀孕了!”

顾惜朝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一次因为学生公寓被盗窃的事故,结识了当时正在地区警署接受海外培训的铁游夏。因为都是中国人,自然就熟悉了起来。没多久,医学院的崔略商搬到同一幢房子里,做了顾惜朝的室友,三个人都有相见恨晚之感,很快就结成无话不谈的好友,常常一起把酒夜谈。

顾惜朝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本来对亲情和友情极为淡漠的他,因为铁手和崔略商真挚的友谊,而使干涸已久的心得到了滋润,那个时期的他,开始变的爱笑,爱闹,是属于青春朝气的顾惜朝。

傅晚情有几个暑假没有回家,转机来到美国看望想念已久的哥哥,自然而然就结识了铁手和崔略商这两个死党,几个年轻人相处的非常愉快,特别是稳重成熟的铁手,很快就赢得了晚情的芳心。铁手是个心热嘴笨的人,也是个传统型的中国男人。他知道晚情是来自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自己这个没权没势没后台的小警察根本配不上这位大小姐,也不可能被她家大业大的父母接受,所以铁手从一开始就很被动,几次使晚情神伤心痛,看得崔略商都替他们着急。

顾惜朝其实是最理解铁手的人,因为他知道这个家族会将未来压在女儿身上,他们不会顾及晚情的态度,晚情的感受,就像当年选择专业一样,他们只会选对他们有好处的人做傅家的东床快婿,而铁手显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顾惜朝劝过晚情几次,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也是倔强的性子,她跟哥哥说,

“学什么专业我可以随他们的意,毕竟他们生我养我,我应该为家里做贡献,并做出若干的牺牲。但是,我的爱情,绝对不会由他们做主!只有我自己才能为我今后的一生负责,如果非要牺牲我的一辈子而换来他们的飞黄腾达,我宁可为玉碎,不会为瓦全!”

顾惜朝听她这么说,从此后倒是不再劝她,同时也觉得晚情是个果敢有个性的姑娘。他替铁手两个人的事情发愁的同时,也真心替他们高兴,尽管前路不会风调雨顺,但是有携手并肩的勇气,还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呢?

他错了,大错特错!老天爷总是能抓住人类最脆弱的感情神经,给予最致命的打击。

顾惜朝回国不久,就听说崔略商因为和导师的一次争执,失去了继续在美国医疗界立足的机会,灰心丧气地回到了中国。顾惜朝在黄金麟那里工作也并不快乐,两个都很失意的人倒是常常见面,不是小酌一番,就是时不长的酩酊大醉一次,借着牢不可破的友谊舔舐着彼此的伤口。

早就结束培训回国工作的铁手是三个人中最为忙碌的人,凡是有大案要案的时候,他几个月都没有消息,再出现的时候也是来去匆匆,但是三个人的友情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增无减。

这样过了三年,当崔略商再一次从一家私人医院辞职的时候,顾惜朝接到了傅晚情打来的国际长途,跟他说自己会在三天后回国。

对于一直躲着家里不愿回来的晚情,顾惜朝不仅惦念,更加心疼她的进退两难,而她的突然回国也让顾惜朝很是困惑。

这个谜团在四天后的晚上,解开了!

那天晚上,全家人吃过晚饭,脸色不太好,吃的并不多的晚情敲开了顾惜朝的房门,

“哥,有时间吗?”

“当然,你找我的话,任何时间都有空,快进来。”

傅晚情走进来,左右看看,笑了,

“哥,你的洁癖还是这么严重?果然干净得让人有种恐怖感!”

顾惜朝也笑了,

“是你房间乱得让人有种恐怖感才对吧?”

傅晚情在扶手椅上坐下来,深吸了口气,

“只有你这里才有家的味道。”

“嗯,因为你的房间只能被称为鼹鼠窝。”顾惜朝想着小的时候,傅晚情每次都像鼹鼠一样在自己根本没有下脚地方的房间里挖洞,就觉得好笑。

“你还记得?”傅晚情觉得时间过的太快,快到还没有好好记住过往的快乐,幸福就已经提前结束了。

“嗯,”顾惜朝看着长大后更加漂亮,却不那么开心的妹妹,关心地问,

“晚情,这些年好吗?快乐吗?”

晚情的表情不能说高兴或者不高兴,只是有种疲惫,

“小女孩才真的开心快乐,因为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有家里人可以帮忙。”

顾惜朝很心疼这样的晚情,于是抓住她的手,温柔地说,

“现在也有家里人心疼你,可以帮你的。”

晚情摇摇头,

“有些事一定要自己亲身经历,才算长大,不是吗?不快乐是成长的代价!哥,你呢,你快乐吗?你已经忘了过往,可以从新开始了吗?”

顾惜朝的表情顿时凝固在了脸上,他一时觉得自己不该挑起这样的开头,现在让自己很难堪,

“我?还是那样子。在他身边,只会让我对那些记忆更加印象深刻,更加摆脱不了,以前只是每晚做噩梦,现在白天都能看见鬼怪的影子。”

晚情苦笑了一下,

“人人都羡慕我们生长在大富大贵之家,殊不知,却是噩梦的开始和永远都挥之不去的阴影。哥,我实在觉得对不起你,如果当初不是拉住了你的手,你顶多是吃了几年的苦,然后总有可以解脱自由的一天。可现在,你看,你被束缚在了傅家,反而成了傅家的奴隶。”

在外人眼里永远冷冰冰的顾惜朝,这个时候心里充满的都是苦涩的柔情,他同情自己,也同情心疼晚情,

“晚情,别这么说!我很幸运,可以有你这个妹妹。其他的和你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

“哥,早晚我会帮你脱离这个疯子一样的家庭,相信我,哥哥。”

“晚情,你怎么了?跟我说说,我觉得你心里有事。还有,你在法国。。。游夏他。。。好吗?”

“你不知道?”晚情听到顾惜朝提到铁手的名字,有些激动,只是很快地强行压制住了这种激动。

“他怎么了?”顾惜朝不明所以,只是有些紧张。

“他。。。”晚情冷哼了一声,

“骗子!”

“什么意思?你们。。。吵架了?”顾惜朝更紧张了,为了妹妹,也为了朋友。

傅晚情想了想,忽然坐直了身体,看着顾惜朝,半天,才开口说话,

“哥,你娶了我吧!”

“晚情!”顾惜朝脸色凝重地站了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

晚情的话让顾惜朝很吃惊,并不是因为她提出的要求有悖常伦,而是因为她的不顾一切,不顾一切地想毁了她自己。

“我怀孕了。”晚情觉得很累,在所有人面前演戏,扮演一个孝顺听话的女儿,一个得体优雅的千金小姐,让她累,所以在唯一这个真正关心爱护她的哥哥面前,她不想再演戏了。

“因为铁游夏?”顾惜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答案,而且十分肯定,

“他人呢?”

“前天突然回来了,分开了,就这样。”终于有个人可以分担秘密的重担,让晚情终于舒了口气。

“现在呢?怎么分?他知道吗?我自己问他!”顾惜朝浑身又恢复了冷气,他掏出自己的电话,迅速拨通了那个很久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你回来了?”

对方半天才应了一句,顾惜朝拼命让自己冷静,

“半小时以后在老地方见,今晚我一定要见你!”

电话挂断,顾惜朝的脑子有些乱。

“哥,对不起,不想让你为难的。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我出头,但是,”晚情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

“哥,别为我求他,真的。我不想欠你更多!我的是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答应我,哥!”

“晚情,我知道该怎么做。”顾惜朝有些烦躁。

晚情无奈地离开了,顾惜朝给崔略商打了电话。三十分钟后,在三人常常一起喝酒的小酒吧门口,当崔少商看见顾惜朝的时候,他正在满是烟头的地上,在一片烟雾中狠命地吸着一根马上快燃尽的烟。

崔略商不高兴地问,

“你怎么了这是?这么心急火燎地把我叫来,就是让我看你要抽烟把自己抽死吗?你要是在黄金麟那儿做得不开心,就不要做了,你又不是没有学历,没有资历,到哪儿你不能找份合适的工作啊?非要这样吗?整天在那个神经病身边,我看你也快。。。”

“晚情回来了。”顾惜朝把烟头扔到了地上,

“游夏也回来了。”

“怎么了?他们俩吵架了?”崔少商终于看见了顾惜朝一脸的抑郁,当然,这些年来,他就没怎么看到顾惜朝真的快乐过,

“惜朝,你别说我没提醒你,他们俩的事儿,你最好少管!一边是朋友,一边是妹妹,手心手背都一样的。再说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不是当事人,根本就没有出头说话的资格,明白吗?”

“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顾惜朝这时候脑子里像是灌了浆糊,什么也想不明白,什么也不想顾及了,他就想让铁游夏跟他回去见晚情,把话说清楚,为什么突然分手,为什么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什么为什么?”崔少商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他不明白顾惜朝哪来的那么多感慨,但是他也知道顾惜朝最疼这个妹妹,所以,又觉得他的这种反应是正常的。

“你别管我!”顾惜朝突然吼了一句,吓了崔略商一跳,但是也让他知道了顾惜朝现在的状态,

“惜朝,你喝酒了?”

“喝了,但我没醉,很清醒,崔医生!”顾惜朝只有在极度生气,或者撒酒疯的时候才会管崔略商叫崔医生。现在的顾惜朝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气极了,崔略商也不知道,

“还没醉!?”崔略商对顾惜朝从来都当弟弟似的疼惜,怀着一颗愧疚的心,

“哼,我现在要是打开手电筒,你都能顺着光柱往上爬了!”

“碎催,惜朝。”铁游夏的声音,

“他怎么了?”

“我估计又喝多了!对了,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崔略商问他,

“你这是要去哪儿?”

崔略商看着眼前的好友,觉得他和以往很不一样,但又看不出来哪儿不一样,只觉得他好像要去远行。

“铁游夏,你跟我回去,跟我去见晚情。铁游夏,她是我妹妹,你不能这么对我,也不能这么对我妹妹。跟我回去!”顾惜朝皱着眉冷眼看铁游夏。

“惜朝,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其他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等你回来?哼,等你哪年回来?还是哪辈子回来?”顾惜朝有些被铁游夏的话激怒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我和晚情。。。,我。。。”铁游夏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现在为难的处境,一边是身在险境的兄弟,一边是心仪渴慕的女友,他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只是一狠心决绝地舍了爱情。

“你今天哪儿都不能去,跟我回去!”顾惜朝的倔脾气一上来,也有些不管不顾。他说着话,就伸手去拽铁游夏的胳膊,后者自然反应,用另一只手挡开了,顾惜朝心里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手上开始用上了七分劲,一来二去,两个人真就开始了肉搏。崔略商一开始被吓了一跳,本想劝架,但是看着两个人都冷着脸过招,他索性躲在一旁,就任由这两个人不顾脸面地斗个你死我活的。

“砰 ”

顾惜朝的肚子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铁游夏的铁拳,疼得他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铁游夏没想到醉酒的顾惜朝出招速度又快又狠,只好也用上了全力,却一个不小心,伤到了朋友。他赶快跪在顾惜朝身边,紧张地问,

“惜朝,对不起,你怎么样?对不起。”

崔略商也过来,看着狼狈的两个好友,不高兴地问铁游夏,

“你怎么回事?!明知道他打不过你,你还真跟他动手!还有,跟晚情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你让惜朝在里面怎么做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处境,本来就处处。。。”

“游夏,我。。。求求你,跟我。。。回去看看晚情吧。”顾惜朝肚子上的疼劲过去,就抬头看着铁游夏,见对方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摇摇头说,

“惜朝,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能跟你回去。你让晚情。。。”

“游夏,求你了。”顾惜朝说着话,竟然跪在了好友的面前,他心中想着是无论如何,也要帮晚情挽回好友的心。

铁游夏受不了顾惜朝这样求他,就连崔略商都傻了眼,然后怨怼地看着他,

“老铁,他都这样求你了,你还不答应?”

铁游夏放开了顾惜朝的手,站起身退后一步,对顾惜朝和崔略商说,

“我真的有事,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回来以后再跟你赔罪!”

说完,他转身就走,顾惜朝看着他的背影喊道,

“铁游夏,我们从此。。。不再是朋友,永不相见!”

这一永不相见,就真的是三年没见。

换了联系方式,换了住处,换了一个新的顾惜朝!

一个丢了亲情,失去友情,没有了心,只会喝酒到天明的顾惜朝!

崔略商疼惜他,同情他,所以也断了和铁游夏的联系,帮着顾惜朝离开傅家后自己创业。

所有的回忆戛然而止在这里,打断顾惜昭回忆的是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咚咚咚”

戚少商示意铁手帮忙开门,他自己则起身去了卧室,顾惜昭坐在原地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热茶,尽管这样,他觉得还是冷,从里往外的冷,因为铁游夏当年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就觉得像被人在大冬天里泼了一盆冷水在头上,心都冻透了!

“阿戚,你可算。。。。”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嗓门很大,带着豪爽,还有焦急,

“你。。。铁大哥,怎么是你?我们头儿呢?还有,你知道不知道。。。”

“明明,进屋再说吧。”铁手把阮明正让进屋里,刚要关门,就看见门口不远处站着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一脸纠结地看着他。往外走了几步,铁手站住了,也看着对方,然后惨淡地笑了笑,

“你也不肯原谅我?”

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崔略商疲惫地摇摇头,然后也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吐出了一口气,泄气地说,

“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再见你,你这个做事不动脑子的笨蛋!”

说完,两个人同时伸出双臂给了对方一个深深的拥抱,分开后又用以往的方式对了对拳头,崔略商指指屋里,

“你见着他了?”

铁手苦着脸,点头。

“他没打死你?”

铁手还是苦着脸,摇头。

“哼,那他还真是改性子了呢!我来之前还在想着怎么能求他给你留个全尸呢!”崔略商说着就往屋里走,

“看来我也是白操心了。”

他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站在屋子一边使劲瞪着顾惜昭的阮明正,和正在低头悠闲喝着茶的顾惜朝。

“你们这是要决斗?”崔略商看着阮明正问。

“我来找戚少商,跟你。。。们没什么可说的。”阮明正看到顾惜朝就觉得膈应,连带着对贫嘴刮舌的崔略商也讨厌。

“呵,火气可够大的!姑娘,肝火旺盛,对内分泌不好,小心失调。”崔略商什么时候让别人在口舌上占过便宜,他要想骂人,不带脏字的脏话多的是。

“你。。。什么意思!”阮明正真正是个小姑娘,工作没几年,周围又都是宠着她的男同事,哪跟崔略商这种痞子打过交道,所以没出两句话,她就急了。

“阿阮,你来了,”戚少商手里拿着一杯温水,和一小盒药片,他对阮明正指了一下地上的坐垫,

“你坐下歇会儿,有话等会儿说。”

崔略商第一次到戚少商家里来,这会儿也兴奋地四下里打量这个空空旷旷的大客厅,羡慕地说,

“哇塞,我说傻大个儿,这简直就是我理想中的房子啊!”

戚少商没搭理他,只是弯腰蹲坐在顾惜昭身边,把水和药都放在他眼前,

“不舒服了吧?快把药吃了。”

顾惜朝转头看着这个乍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心细如发的大个子,咬了一下自己苍白的嘴唇,低声问,

“你怎么知道的?”

戚少商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他只是很自然地握住了顾惜朝冰凉的手,搓了搓,

“是我没想周到。你这些天一直都没休息好,刚刚饭都没吃完,心情又那么激动,不胃疼才怪!我问了崔略商你的胃病应该注意什么,也把药放在了家里一些,就怕你不舒服,没有药吃。这里离医院很远,不方便。”

顾惜朝不再看他,只是扭回头,默默地把药吃了。

“我先睡了。”顾惜朝起身就往卧室走,已经在客厅,厨房溜达了好几遍的崔略商这时候才发现顾惜朝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立刻拦住了这个不讲义气的人,

“哎哎哎,我说,我大老远的开车跑过来,就是来欣赏你的睡姿的吗?”

顾惜朝指了一下坐在了另一边的铁手,

“该你跟他叙旧了,我累了,而且。。。胃疼。”

崔略商马上给顾惜朝让路,他知道顾惜朝说胃疼是什么意思,

“好好,那你快去睡会儿吧。吃药了吧?”

“行了,我已经给他吃药了,你就别费心了。”戚少商拦住崔略商要持续下去的关心,看着顾惜朝进了房间,他体贴地关上房门,对铁手说,

“你们在这儿聊,茶水厨房有,你们自己弄。阿阮,你跟我到书房来,咱们聊聊。”

这时,阮明正却陷在痛苦的沉思里不可自拔。

这些年,她见过各式各样的戚少商,英明神武的,气宇轩昂的,狼狈颓废的,真的是各种各样的戚少商,她以为这些年在这个人身边,她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人,但是,刚才她才知道她一点也不了解,她不了解这个男人原来还有这么温柔似水的一面。

这种温柔似水,不曾给过她阮明正,也没有给过他的红颜知己息红泪,只在这个叫顾惜朝的男人面前,他才会如此的温柔,因为在她们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戚少商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们,这个叫顾惜朝的男人是他爱人,他爱的人!

阮明正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看着戚少商领着抽抽噎噎的阮明正走进书房的时候,崔略商有些感慨,

“唉,老铁,问世间情为何物?你说,这些女孩子也是奇怪,她们为顾惜朝这样的小白脸花痴我还能理解,但是像那个傻大个儿,我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好的,魅力还挺大,老女人,小女人的都爱的鼻涕眼泪哈喇子的。”

铁手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这会儿也让崔略商的话弄的哭笑不得,

“老老实实坐下来,别管别人,先说惜朝怎么回事。”

“顾惜朝?他怎么了?你是问我他为什么没揍你一顿吗?那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感谢戚少商。刚才你也看见了,这两人目中无人的你侬我侬的,把我们都当看戏的猴子,现在顾惜朝是我的眼里只有你,恨不得爱你一万年,噢,不是你,是爱那个傻大个儿!他估计连怎么出拳都忘了,所以,你放心吧,他不会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你忘了问,我怎么会认识阿戚的。”铁手对于崔略商经常脱线的智商见怪不怪。

“傻大个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报备了,要说这点我还是真挺佩服他的,不愧是检察官,做事说话都滴水不漏。”

“嗯,惜朝的身体怎么回事?”铁手真正想问的是这个问题。

“哼,”崔略商用顾惜朝的水杯喝了一口茶,发现茶水已经凉了,心里想起那个时候顾惜朝的颓废,也有些埋怨眼前这个人,

“这个问题你还是不能问我,这得问你!他成现在这样,还真是拜你所赐。”

“怎么?”铁手不知道当年自己一个转身,不仅差点丢了两个重要的朋友,还害的其中一个身心具损。

“哼哼,你当时倒是走的够潇洒,够绝情的。你知道不知道,你走后傅家因为傅晚情未婚先孕,差点没把顾惜朝的命要了。”

“为什么?”铁手听到这儿,心里又痛又悔,有对顾惜朝的,也有对傅晚情的,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因为傅家不能出这么大的丑闻,当时正好是傅议员竞选联邦商务部长的重要时候,傅晚情还算对你有情有意,她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弄的傅家人焦头烂额。就在这个时候,傅晚情突然提出要和顾惜朝结婚,以遮盖丑闻真相,傅议员想了一个晚上,竟然同意了这个要求。但是,这对惜朝是不公平的!你也知道他以前的经历,他不可能。。。”

铁手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卧室的门,示意崔略商小点儿声,免得让顾惜朝听见。崔略商也知道自己现在是过于激动了,于是一仰头,把所有的茶水都喝光了,喘了口气,接着说,

“先不说他的经历,就算他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也不可能娶自己妹妹啊!顾惜朝考虑了三天,他方方面面都考虑了,还是拒绝了这个要求。结果。。。嘿嘿,真是。。。傅晚情一气之下,竟然意外流产了,这个结果对于傅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一个私生子不是那么容易解释清楚的。唉,对不起,我不该说的这么冷酷,毕竟你是那个孩子的。。。”

铁手摇摇头,也喝了一口眼前的茶水,一样的,透心凉!

“傅晚情为此大病了一场,还没好利索呢,就跟傅议员说,她要求顾惜朝离开傅家,永远不许和傅家再有任何的瓜葛。”

“什么?晚情这么说的?是因为我吗?她因为恨我,而埋怨惜朝!不会,晚情不是这样的女孩子。”铁手对于这样出乎意料的故事情节发展简直无法相信,那个曾经那么甜美懂事,温柔多情的女孩子,那么体贴善良的女孩子,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自己吗?他到底是有多么的罪孽深重。

“我开始也不敢相信,我甚至都不知道出了这么大事!你也知道,顾惜朝这个混蛋小子,有的时候比闷葫芦还闷。直到有天晚上,医院的护士用他的手机打通了我的电话,你也知道,咱俩是他电话里的紧急联络人,你的。。。被他删除了,就只剩下我的电话了。”

铁手摇头表示不介意,他现在根本也顾不得介意什么了,

“惜朝怎么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居然在酒吧里不眠不休地喝了三天三夜,喝的胃大出血,差点没死了!”

崔略商一边回忆,一边想着那时候看到满身插着管子躺在抢救室里的那个人,自己吓得连站都站不住的时候,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他接着说,

“后来黄金麟过来看他,跟我说了整个事情,说是傅议员给了他一笔钱,把他扫地出门了,连一件行李都没让他回去拿!怎么样,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听见他说胃疼,我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铁手一直沉默着,手里使劲攥着那只青色的陶瓷茶杯,

“对不起。”

“对不起不用跟我说,等他醒了,跟他说去。”

“后来呢?”铁手点点头,又问。

“后来黄金麟还算有良心,也可能他是真的喜欢惜朝,他出了一大笔钱,以惜朝的名字买下了现在的这个楼,替他装修,申请资质证照,等到他出院了,就把这个会馆的生意交给他了。你也知道,他学商科出身的,对做生意也算在行,倒也干的挺顺手,生意算是风生水起了。只是,赚钱归赚钱,他一点都不快乐,整个人无冬立夏都像一座大冰山,脸上都很少有喜怒哀乐!他本来就不是心宽的人,这几年活的不像正常人了,就是个木偶。喘气儿,没感情。”

“他和阿戚呢?”

“怎么了,你看不上?”崔略商斜着眼睛看着老友,一脸的挑衅。

铁手摇头,

“怎么会!他们好了很久了?”

崔略商这时候才笑了,

“没有,顾惜朝是块冰,还是块千年寒冰,没个三五十年的谁能把他融化了。不过,我相信那个大个子。他。。。不错!”

这一声不错,包含了崔略商对戚少商的信任,喜爱,和祝福。

“那就好,阿戚人好,会对惜朝好的!”

铁手抬头又看了看卧室的门,好像要透过那门看见里面那个性格倔强却身体病痛的人。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戚少商也在费尽心思地处理着阮明正这个热烈追求者的问题,

“阿阮,这么晚了还跑过来,急事儿?”

阮明正喜欢戚少商叫她阿阮,或者小阮,就好像她也叫他阿戚一样,顺嘴还带着亲昵。组里的其他人愿意叫她的外号,小红袍,因为她第一天来组里上班的时候穿了一件在检察院调查组里极为罕见的红色裙子,在别人都目瞪口呆看着她的时候,只有戚少商上前安慰了受到了惊吓的她,还开玩笑说,自己最爱喝的茶就是大红袍,以后你就叫小红袍得了。办公室里的人都哈哈大笑,从此后大家有了个叫小红袍的妹妹,而阮明正心里有了个叫戚少商的男人。

听见戚少商问她,她才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才想起了这个男人深爱着别人,她的委屈突然一发而不可收拾,顿时爆发了。戚少商的书房隔音非常好,他要看书想案子,有时候怕吵,所以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花钱最多的就是这间书房,最好的隔音设备,最舒服的空间,大量的原版书籍。现在,阮明正在里面肆无忌惮地宣泄着自己的感情,戚少商有些无奈,只好站在书桌旁看着她哭,心里却想着,他的顾惜朝什么时候能这么感情外放就好了,他活的太压抑,又不愿意跟外人分享,所以只能喝酒来折磨自己,这样可不好。

过了一会儿,戚少商递给阮明正一张纸,笑了笑说,

“哭够了,就把脸擦干净吧。多大的姑娘了,说哭就哭。”

阮明正接过面巾纸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又觉得这样虐待自己不好,只好愤恨地说

“还不是因为你不好。”

戚少商笑了,

“我不好?就是因为我喜欢顾惜好,我就变成坏人了?”

“不是,是因为你辜负了红泪姐姐。”阮明正首先想到的是替息红泪鸣不平。

“你啊,真是个小姑娘,”戚少商倒了一杯水给她,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红泪怎么了?她去找你了?”

阮明正点点头,

“她今天晚上来找我们吃饭,托我。。。们继续照顾你,说你现在的处境因为那个。。。人的事,所以有些难。。。,让我。。。我们多照顾你,然后说她准备走了。”

“走了?她要回家了?”戚少商知道息红泪和顾惜朝见过面后一定会有反应,那也是个个性鲜明强烈的女孩子,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拿得起放得下。

“是啊,”阮明正点点头,

“被你伤心了,还不走?等着看新人笑吗?”

戚少商又被气笑了,

“什么新人笑?瞎说八道!”

阮明正指了指外面,

“还不就是他!”

戚少商严肃了脸色,看着阮明正,一字一句地说,

“他叫顾惜朝,以后熟了叫他惜朝就好。小阮,你听着,这样的话我不想重复,也不打算老说,因为这毕竟是我的私事。之所以会跟你们解释,是因为你们不是别人,你们不仅是我的同事,你们还是我的兄弟。我想你们能和我和我的家人。。。算了,这个以后再说,总之,第一件事,我要说的是,别为了我的私事,影响我们的兄弟情,更不能影响我们的工作,明白吗?”

阮明正愣在当场,戚少商难得严厉地又追问,

“阿阮,明白吗?”

阮明正茫然地点点头,就听戚少商又说,

“第二件事是关于红泪的。不错,红泪确实喜欢我很多年,但是我从来没有公开,或者私下里说过她是我的女朋友或者什么人,因为我觉得我和她。。。总是欠缺了什么,感情是不应该有勉强和凑合的心态在里面的,否则即使在一起了,一旦有了矛盾,就会使原本的勉强变成了不甘心而最终导致决裂。我不想伤害她,也不愿意做不负责任的事情,所以我和红泪为此谈过很多次,这一点上我们是达成了共识的。所以,小阮,不要再说红泪是旧人,她将来会找到真正爱她疼惜她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

阮明正这次是真的傻了,她无措地只是点头,傻傻地又问,

“那我们这些年都误会了你们两的关系?”

戚少商点点头,

“是的,我们是要好的朋友,可能比好朋友更亲近一些,但永远不能有更近的关系了。小阮,我们今天把话讲开,我希望今后我们还是兄弟,还是配合最默契的搭档,但是不要再管我的私生活,不要为难惜朝。可以吗?”

阮明正觉得面对戚少商的问题,她只能点头,但还是不甘心,又问,

“阿戚,如果我们同时遇到危险,你会不会只救他,不管我们了?”

真是小姑娘,戚少商笑着想,这样的傻问题只有小姑娘才会关心,才会问,他想了想,走到阮明正面前,看着她认真地说,

“小阮,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的话,我。。。我会先救你们的,然后才是。。。惜朝。”

“真的吗?为什么?你不是爱他吗?你只是为了哄我开心才这么说的,是不是?”阮明正觉得戚少商骗她比他爱上别人更让人伤心。

戚少商却摇摇头,

“我认真的,我会先救你们的。因为,我会永远和他在一起。。。无论在哪里,你明白吗?”

“你。。。你是说,你。。。他。。。死了,你也。。。不要活了?”阮明正惊呆了。

戚少商笑了,拍拍她的头,

“放心吧,我们又不是在演电视剧,我还没活够呢,我还等着跟他白头偕老呢。所以,你放心,我这人福大命大造化大,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哎呦,跟你在一起说会儿话,我觉得我都能编专骗你们这些小女孩眼泪的偶像剧了。”

阮明正一边哭,又一边笑,

“你怎么老没正经啊,我才感动你说的话呢!”

小红袍的泪眼里,没有了起初的愤懑不平,相信她很快就会遇到自己的爱情,就会真的懂得戚少商那番话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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